真的要开始更文了,真的……

脱轨

谢罪……

Chapter 6


12月的樱花,又开了一季。


路过仁和寺,里奈执意要拍几张照留作纪念。


“今年最后的樱花了呢……”


厚重的围巾包裹住了里奈白皙的脖子,棕褐色的长发垂了下来,她的脸被冻得有些发红,却执意冒着寒冷也要拍几张。


雪白的樱花零零星星,散落在枝头。


“那位小姐,樱花要到四月份才好看呢。”


老妇人站在里奈身侧,拿着把大扫帚,旁边扫出来的落花已经堆成了小山。


“夫妇一起来玩吗?”老妇人微笑着问道。


“恩……嗯,刚好路过这里,所以来逛一逛。”


“真是令人羡慕啊……新的一年也要幸福快乐哦。”


“……嗯,您也是。”


老妇人看了一眼远处二阶堂,笑着垂下头,继续低头将落下的花瓣扫去。


“里奈,好了吗?差不多该回去了哦。”二阶堂站在游廊上,呼唤园中的里奈。


“好的,我们走吧。”




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漫长的时间一点点流逝,让二阶堂感觉度日如年。


公司终于迎来了年终,就要给员工放假了,大家陷入了状似忙碌的最后冲刺期。


计划中的孩子并没有到来,二人有过尝试,但结果不尽人意。


但里奈却变得完全信赖二阶堂了,不仅不再检查他的手机,尽管二阶堂偶尔晚归,她也不会动不动询问二阶堂的去处。


梦想中的夫妇和睦生活,不经意之间似乎已经到来。


只要大家都忘记过去,一切,或许真的会向美好的未来发展。


“直哉,要看我拍的樱花吗?”


晚餐后,里奈问了一句,然后将手机径直递给二阶堂。


接过手机后二阶堂胡乱翻看,前前后后只有几张残落的樱花照片,看不出什么美感,反而有点可怜。


大概他真的不太喜欢冬天的樱花,很快他便将手机还了回去。


“新年快到了呢……”里奈接过手机,笑着说道。


“嗯。”二阶堂应了一声。


“要给父亲大人带一些伴手礼吗?咱们在京都买的抹茶蛋糕怎么样?”里奈问道。


“都可以。”二阶堂回答。


“等一下……我记得父亲好像不太喜欢苦味的,那要带些什么好呢?”


“都可以。”


“直哉……”


“嗯?怎么了?”


“ 等拜见完父亲之后,有些事情,我们能不能谈谈。”





坐在饭桌上,二阶堂第一次有些无所适从。


将近四十岁的男人,什么样的体验没有经历过?从进入大学开始,脱离了所谓的精英教育,自认为已经没了什么可以控制自己的枷锁,就开始同时和很多可爱的女孩子聊天、约会,结婚后也是这样。


就算他再怎么肆无忌惮地玩乐,最后不是还是唯一能继承家业的独子吗?年轻时他或许不懂,成年之后,这种信息,便在夜以继日的重复生活中逐渐成为了他新的精神支柱了。


在二阶堂看来,这并不是什么背叛的行为,反而是一种休闲方式。他的父亲曾经告诉他人生中除了权利什么都构不成尊严,父亲所教导的,所身体力行的,都被二阶堂全部分毫不差地学习了,因此他成为了受人尊敬的社长,和他父亲分毫不差。


虽然偶尔会被调皮性感的女孩子所吸引,但真正能够成为妻子的,是知性的女人,能够为丈夫奉献一切的,也是知性的女人,这也是二阶堂娶里奈的唯一原因。


即使精神如何叛逃,生活的稳定依旧不能毁坏,必须像捆上铁索的支柱一样安稳地支撑这一切,他一直以为自己将里奈牢牢地拴在身边,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他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是这样想的,今天当一切来临的时候,他才头一次看清里奈的所思所想。


他的妻子,何尝不想把自己牢牢捆绑在那根已经摇摇欲坠的柱子上?


“从鸣门回来后,直哉你变了很多,嗯……不,应该是,自那天中午,你回来之后,突然之间……变了很多。”


里奈坐在桌对面,长长的桌子将他们隔开,好像坐在审判台上的两人。


尽管某些字眼扎的二阶堂有些不知所措,胸腔起伏间,他下意识用冷静的语言掩饰心底的慌乱:“是你多想了,我一直都是这样。”


“不,我是你的妻子,这么多年来,直哉是什么样子的,我想我再清楚不过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哉,能不能告诉我?”温柔的妻子投出担忧的目光。


“可能是因为前一段时间压力太大了,所以情绪不太好,最近事情都忙完了,所以自然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二阶堂语气平缓,好像早就准备好了这幅说辞一般,毫无犹豫地说出口。


可却被里奈给打断了,“拜托,直哉,我今天是想真心和你谈谈的,就当是为了我们,请你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二阶堂沉默不语。


“直哉,我想让你知道,不管你和那个女人见过面,不管她对你说了什么,我都一直想和你维持我们这段婚姻的。”


一想到现在和里奈在这里说话,就会下意识想到玲人和自己说的那些话。那些疏离的,充满抗拒亦或是不屑的话,来来回回回荡在心口,激起本能的抗拒。


他可真庆幸里奈还在以为有某个“女人”改变了他,而不是某个男人。


明明对方是个做着下九流行当的男人,如今却大言不惭地让自己经营好自己的家庭,好像他才是从始至终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去不松手的那个人似的……不,事实就是如此,虽然可悲但如此现实。


“里奈,”二阶堂开口了,“没有哪个女人会影响咱们的婚姻的,你不要过度担心,不过,”


“正如我所说的,我从来没有变过,将来也不会改变,”二阶堂叹了口气,望向那格外执着的眼睛里若隐若现的泪光,“如果你不想生孩子,我不会再勉强你,你想要离婚,我也同样支持……”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啊!直哉,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明明之前还一起去旅游,一起去仁和寺,一起去拜见了父亲,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啊!”


结婚快五年了,一个女人,为了婚姻辞掉了工作,决定和不爱的丈夫生一个孩子,奉献自己的一生……里奈的肩膀微微颤抖,泪水止不住地涌出,又被慌张地擦拭掉。


不知不觉,里奈已经三十三岁了。


从前二阶堂从来不会考虑这些事情,但此刻回想起玲人那张二十几岁的脸,一瞬间他还真是想扇自己一巴掌。


没什么用的,既然自己已经是个实打实的混蛋了,那什么尊严都不必保留了,


“不离婚怎么行呢?”他的语气很淡然的样子,“你还打算一直以有夫之妇的身份偷偷去见你那个男同学吗?叫什么来着……廉?”


一个已经出轨的丈夫揭发一个快要出轨的妻子,为了赶快摘掉手指上的戒指,去见那个轻浮的男人。


一时间,餐桌上安静极了,只有里奈轻微的啜泣声,久久没有停息。


真是个混蛋啊……二阶堂直哉……他在心里感叹。






他本来是怀着满腔的喜悦的,见到玲人的那一刻。


即使玲人在和一个老女人约会,那个老女人将手放在玲人的手上,玲人没有拒绝,接下来两个人应该就会发生什么了吧?


就像那天玲人也没有拒绝自己,即使自己是一个男人。


冲动大于理智,当二阶堂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和这个叫做前田的女人攀谈起来了。


玲人会怎么想呢?他不断地猜测,虽然注视着前田,但是他的心里不断地在想着,玲人会感激他吗?让他不用与这个老女人共度一夜?但脑子里另一个声音却说着玲人会更加讨厌他的,明明是个中年男人,却好像是二十几岁的女孩子一样被单相思冲昏了头脑,跑过来干涉他的工作,甚至自作主张毁了他的生意。


前些天也是在这里,里奈的那个同学,廉,曾找过他,质问他为什么和里奈结婚了还要约别的女人。


看着他那双充满忿恨又无奈的眼睛,当时二阶堂觉得这人很可笑来着,明明喜欢着别人的老婆,三天两头约里奈出来不知道干什么,现在还有理由说出这种看似正义的话。


他只是轻蔑地撇下那句,他已经离婚了,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甚至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对方那张错愕又好笑的脸。


现在想想,他何尝又不是这样呢?自认为自己比其他人都要喜欢他,在乎他,然后大言不惭地指责着那些伤害他的人,自认为自己是在保护他。


这就是为什么当玲人表现出一副看不起他,想要摆脱他的时候,心里会好像漏了一个大洞一样,那样的冰冷,像是天上的神明无情地裁决,剥夺了他全部所谓的“尊严”和“理所当然”。




空气有些闷沉,寒意让人手脚冰凉,好像有细细的雨珠打落下来,二阶堂裹紧了大衣,埋头走在人行道上。


这一个多月来,他和里奈一直在分居状态,不过并没有告诉双方的父母。


他从家里离开,另租了一个房子,离公司比较近,大概步行20分钟的样子,打算住到二人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完。


拎包入住的时候,二阶堂曾想起玲人那间乌龟壳一样的出租房,但不知道什么缘故,他的那间出租屋里只透出一股冷漠的味道,没有狭小的卫生间,没有和卧室连在一起的炉灶,没有既可以当沙发又可以睡觉的单人床。


二阶堂走进空荡荡的房子,环顾四周,任命地开打开行李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大概公司社长住出租屋这件事本身就很不搭调吧。


接下来的几天,二阶堂果断地放弃了出租屋的生活,干脆睡在了公司里。


单身汉的生活出乎意料的游手好闲,不用防着妻子检查自己的聊天记录也不用再去编那些冠冕堂皇的幌子,他甚至已经无聊到开始漫无目的的闲逛了。


天空变暗了,雨点一滴一滴的掉落下来,润湿了头发。


大街上的行人脚步都不由得加快,只有二阶堂一个人还在慢慢悠悠地走着。


细小的雨滴滴答滴答,走了一会儿,变成了哗啦哗啦的绵雨,夜幕笼罩,马路边的两排路灯“啪”的亮了,给漆黑的柏油路刷上了一层波光闪闪的鳞片。


雨水浸湿了鞋底,从树上不时掉下豆大的雨珠,砸在某个幸运路人的头顶上。


“真是糟透了的天气啊……”


二阶堂望着头顶交叉纵横的树杈,抹去砸在眼窝处的雨滴,耳边轰鸣的汽车擦着人行道飞驰而过,扬起一道的水花,溅到了裤脚上。


他不得不走得离马路远了些。


看着绿化带里三三两两的野花,长长的台子将绿地和人行道隔开,每隔十米有一个木质长椅。


长椅被水打湿,在路灯的反射下泛着酒红色的光。


长椅上一个人也没有,花带里,也没有醉汉。


他天真的以为,如果能像上次那样捡到一个喝的烂醉的二十岁男青年,他倒是不介意多淋几回雨。


而前方不远处是望不到边的海湾大桥,没有花带,也没有长椅了,只有川流不息的车龙。


幻想被现实破灭,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打算回去。


“前面那个先生?”


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仿佛一声惊雷,炸得二阶堂慌张转过头去。


“先生,没有带伞吗?”


那个瘦削的男人从塑料袋里抽出了一把百元店买来的雨伞,连包装皮都没有拆开,便塞进了二阶堂的怀里。


胸膛擂鼓一样的感觉,二阶堂竭力地忍耐着,将伞重新递了回去,对方却压根没有接,任由伞掉在地上,溅起一滩水。


“你喝醉了吗?玲人君?”


二阶堂将伞捡起来,伸手去拉玲人,这人却径直一屁股坐在了满是雨水和落叶的长椅上,便不打算再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下雨天都能遇到你啊,”二阶堂伸手拍拍玲人的胳膊,“快起来,回家去,想感冒吗?”


玲人低垂着脑袋,什么反应也没有。


“你这家伙可真是个酒鬼啊,除了喝酒就是陪女人,还真是无药可救。”


不知是哪个词触动了眼前的人,他抬起自己那张醉醺醺的脸,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人,然后一猝不及防的速度,突然像爆炸地雷一般从地上弹起来,用掺杂着点关西腔调口音张口怒呛道:“都把伞给你了就快点滚啊,你这人模狗样的家伙,你知道这伞花了我多少钱吗?一百九十三日元啊!要不你就把那一百九十三日元还给我啊!”


二阶堂忍不住撇了撇嘴,掏出钱包抽了一张一万扔在对方身上,没好气地回道:“给你一万日元,你给我回家。”


一阵风吹来,刮跑了纸币,纸币在空中飘落,转了个圈,掉在地上,浸泡在雨水里。


令人像个傻瓜一样杵在那里,二阶堂又拍了拍他,还是默不作声。


他喃喃自语,嘴里嘟哝着些什么谁也听不清。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一缕一缕粘在额头上,额头红彤彤的,高耸的鼻梁也是红的,整张脸都是红色的,一副傻呵呵的样子。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值得迷恋的呢?二阶堂想不通,但内心的感情却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的他喘不过起来。


已经被扑灭的执念又重新燃烧了起来,还仿佛欲烧欲烈,他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如何凑巧又跑到他眼前的,二阶堂缓缓伸出手,将那几缕碎发撇到一边。


指尖温热的触感激起心脏疯狂的跳动,他像一个青春期出头的小子一样,想要亲吻他,想要拥抱他,感激命运让他们相遇。


可能等酒醒了,玲人又会一脚把他踹开,厌恶地啐一口唾沫然后夺门而去,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大概是个不折不扣地混蛋,二阶堂将玲人扶起来,支撑着他东倒西歪的身子,叫了一辆出租车……





“把鞋脱了。”


意识朦胧间,玲人瘫倒在地上,感觉身边有一个人,正在努力把他的两只鞋给扒拉下来。


是花间那小子吗,玲人瘫在地板上,一只脚的脚趾头还顶了顶那人的脑袋。


“杀了你哦。”脚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店长?不会是店长吧……记忆在离开便利店就彻底断片了,连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喝的烂醉都不记得了,还以为又要流落街头了。


“要喝水吗?”那人问道。



……tu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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